游山静欢

【王谢/羲安】《与君缘》第五章

正文：

谢安从椅子上起来：“我去给你倒点饮料喝吧。”

“好。”王羲之点点头，谢安走出去之后，他把灯调亮了一点，这才看清楚他房间的模样。

他的课桌是转角书桌，桌上的书和本子乱七八糟地摆着，三层收纳盒里面着装各种各样的手帐贴纸和胶带，笔筒有三个，都装的满满当当的，反倒是上面的小书柜和旁边的落地书柜却收拾的很干净，书柜里的书大多数是耽美小说，有少数几本则是四大名著和欧美的名著。

整个房间是淡黄色墙纸，看起来很清爽，只是他一直没有看到男孩子的颜色，除了那个破破烂烂的暗蓝色书包，包括笔袋都是班上女孩子都很喜欢的白色风格。

衣柜里面有很多浅色的衣服，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混在了一起，却很少看见深色的衣服。

两边床头柜都放着他和妈妈的相片，谢安这孩子，嘴上说着妈妈不管他，其实心里面还是最爱妈妈的。

“冰箱里面只有牛奶了，王老师，您先将就着喝吧。”谢安端着杯子走过来的时候，看到他正在看自己的房间。

“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，”谢安耸了耸肩，“很乱，不是吗？”

“不，”王羲之微笑着说，“你很有自己的个性追求，和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。”

“是吗？”谢安把杯子递给他，“我还以为，他们也和我一样喜欢这些东西呢。”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，”王羲之说，“你应该多多敞开心扉去和别人交往嘛。”

“不是我不想，”谢安抱着手臂说，“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接受我。你说，一个不愿意接受你的人，你再怎么去附和他，他也不会理你的，倒还不如做好自己呢，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，又不是给别人看的。”

“你说得对。”王羲之微微一笑。

“现在已经这么晚了，”谢安看了看墙上的钟，“我也不好意思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，你要不今天就留在这里睡吧，我睡我妈妈的房间，你就睡我的房间吧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
“好，”王羲之点点头，“反正，明天我也没什么事，要不明天帮你把你家打扫一下吧。”

谢安想了想，便点了点头，“确实，是该打扫打扫了。”

谢安在衣柜里面捞了半天，终于捞出一件稍微大码的白色T恤衫，一条灰色内裤和黑色短裤，交给王羲之：“你今晚先凑合着穿吧。”

王羲之走到浴室里面，里面乱成一团，真的感觉像几百年没做卫生了，他只能先拿着花洒把那些污水和脏东西冲干净，然后才开始洗漱起来。

等他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，谢安正披着头发，点着蜡烛，在书桌前玩火漆印章。

王羲之走过来，灯光之下，刚好看到他的头发上都是油，边说道，“谢安，你有多久没洗头了？”

“大概，十天左右吧……”谢安认真地把蜡油滴到薄纸上，用印章一盖，一个有着彩色企鹅图案的印章就做好了。

“要不，我帮你洗洗吧，”王羲之说，“马上，五分钟的事。”

“不要，”谢安摇了摇头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东西。

“洗完了再回来玩。”王羲之不由分说地吹灭了蜡烛，拉着他的手就往浴室走。

“哎，王老师，这是我家好吗？”谢安被他拽着，“你都把我拽疼了。”

“你既然留了头发，那就必须要注意个人卫生，”王羲之像一个大家长一样，“你这么长时间不洗头，头发里面会长虱子的。”

他在浴缸边上放了两个软凳，拼在一起，然让谢安躺了上去。

“你在学校管我也就算了，”谢安被他按在浴缸的边缘上，“连在家都要管我……”

“我今天是借宿一宿，”王羲之在手上倒了些洗发露，掺合着水，“所以，我得替你妈妈照顾照顾你。”

“我都十六了，”谢安抿着嘴唇说，“难道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？”

王羲之在他的头发上打出了绵密的泡沫，他感觉舒舒服服的，清爽极了。他的手掌可以轻松地覆盖住他的整个头部，他紧紧地闭着眼睛，好像生怕泡沫进了眼睛一样。

“怎么样，手力如何？”王羲之问道，“不疼吧？”

“不疼……”谢安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，在他面前乖的跟个兔子一样，要像平常，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小少爷呢。

耳边传来了水声，王羲之把残余的泡沫洗得一干二净，谢安睁开了眼睛，故意把手放在王羲之的肋骨部，轻轻地抓挠起来。

“别想了，”王羲之微微一笑，“我不怕痒。”

谢安有些垂头丧气，但是又不甘心，趁他停下来的时候又试了一次。

“我不是说过了吗，”王羲之把毛巾取了过来，熟练地把他的头发包住，“我不怕痒。”

王羲之把他从软凳上拉了起来，谢安还有点不想起的意思，王羲之的手真的按摩得太舒服了，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了。

“赶紧把澡洗了吧，”王羲之说，“自己会洗吧？”

谢安有些愣愣地坐在凳子上，看起来有些疲倦。

“你不会连这都要我帮你吧？”王羲之有点惊讶地问道。

“啊，不用不用……”谢安好像一瞬间清醒了一样，赶紧从凳子上起来，跑到自己的房里拿衣服去了。

等他折腾完自己，把澡洗完，头发吹干了之后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。

王羲之在床上躺着，也没睡，面前放着一台平板电脑，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打字。

王羲之看见谢安披着蓬松的头发，穿着带有精灵宝可梦胖丁图案的浅粉色睡衣进来，还在不停地揉眼睛。

“还不睡吗，谢安？”王羲之关切地问道。

“我睡不习惯我妈妈的床，”谢安打了个哈欠说道，“她床板太硬了，我不喜欢。”

“那你还是过来睡吧。”王羲之打算从床上下来。

“劝你别去她床上睡，”谢安说，“那床板可硬了。”

“那我去沙发上睡吧。”王羲之说。

“你就在这儿睡吧。”谢安已经迷迷糊糊的了，他走了过来，头一歪就倒在王羲之怀里了。

王羲之闻到了一股清酒的味道，有点像微醺，唉，小小年纪，喝什么酒。

王羲之把他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，他的脸颊红润发烫，几缕头发沾在额头上，他一沾到床就紧紧地抱着旁边那个粉红豹抱枕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。

他的床还算比较大，他身板又小，占不了多大位置，王羲之也困得不行了，伸手关了床头柜的灯。他躺在床上，朝旁边看了看，他的脸朝着窗户，睡得正香。

第二天，王羲之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，谢安已经移到了床的正中央，手臂随意地搭在枕头上，双腿不雅观地打开，头发盖着整张脸，倒是有点像山村贞子。

王羲之看了看钟表，已经七点了，不过今天是周日，这倒也没什么，上高中了，本就没多少时间睡个好觉了。

他轻轻地爬了起来，帮他把被子盖好，然后走到厨房里。

冰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，除了一盒牛奶，一罐开了封的微醺，和几片吐司，可以说是一干二净，厨房则更像是摆设一样，柜子里的金龙鱼油还是去年的，调料瓶都是满满当当的，米袋里的米几乎都没怎么动过。

王羲之又在冰箱里张望了一下，看到鸡蛋槽里还有几个鸡蛋，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吃，他拿了一个，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碗，洗干净后在碗里面打了一个鸡蛋，是新鲜的，应该是谢安的亲戚近期送来的吧。

他先把灶台和锅，铲子简单地清洗了一下，又打开了煤气灶，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，他在北大的时候，除了日常的学习还学会了做饭，可以说是居家暖男。

七点半的时候，谢安也起来了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，听见煤气灶的声音，踩着拖鞋含着牙刷走了过来，刚好看见王羲之在做早点。

“你起来了？”王羲之问道，“早饭马上就弄好了。”

谢安凑近一瞧，不由得给他竖起大拇指，“原来你还会做饭啊。”

“你今天想吃什么，我帮你做，”王羲之微微一笑，又有些困惑地问道，“那你每天是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的，你这灶台有好久都没开过火了吧？”

“点外卖啊，”谢安不在意地说道，他拿着电动牙刷刷了几下，“我一般周末的时候点一份大餐，包吃三餐。”

“那你这饮食也太不健康了。”王羲之有些责怪地说，“难怪你这么瘦的，比平常孩子也矮一个头。”

“哎，我最烦别人说我矮了，”谢安走了过来，他在他面前显得瘦小得多。

“中午你想吃什么？”王羲之问道。

“青椒炒肉片，洋葱炒鸡蛋，还有火腿肠。”谢安说，“我妈妈一般回家的时候就做这些。”

“好，一会儿我去买菜。”王羲之微笑着说，他把鸡蛋盛放到两片吐司上，端到饭桌上来，“快吃吧。”

谢安打了个哈欠，捧着鸡蛋吐司咬了一口，“嗯，好吃。”

王羲之又端来两杯牛奶，“你看你这么瘦，你妈妈要是知道了，该担心了。”

“她才不担心我呢，”谢安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，蛋液也慢慢地顺着吐司流了出来，“她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，每月除了按时给我打零花钱过来 ，就没别的事了。”

“要不，我跟她好好联系一下，”王羲之掏出了手机，“让她多回来陪陪你。”

“算了，”谢安伸手盖在他的手机屏上，眼睛红彤彤的，“她太忙了，还是不要去烦她了。我一个人过……其实也挺好的。”

王羲之看着他抹了抹眼角，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，把他搂在怀里，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，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。

王羲之心疼地搂着他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，安抚着他，轻轻地说道，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